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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進圖「給下獄青年的信」

給下獄青年的信之廿七:長夜未盡

因東北發展案和佔旺藐視案被判入獄的青年朋友們: 

這封信上載臉書的時候,正好是三月十一日立法會補選前夕,我知道你們都很關心這次選舉的結果,並視之為傘後青年無畏DQ重拾參政權的里程碑,希望這天能為年輕一代燃點希望。然而,你們對選舉結果並無把握,因為建制陣營的動員能力非常大,而泛民陣營卻有許多人不想出來投票。

我想,是否該把這信的發表時間延後兩天,等選舉有了結果再說?思量再三,還是決定如常在週六和你們通訊,最主要的原因是,我不認為這次選舉的成或敗,會改變你們的心志與前路。

假設這次選舉你們支持的人贏了,你們當然會很高興,也會有更多青年人受鼓舞,積極考慮參加二○一九年的區議會選舉,以及二○二○年的立法會選舉。但建制派也會大舉增兵,並且用盡一切政治手段,對付曾經提過民主自決的年輕人,被修改了的議事規則不會還原,建制派可以迅速通過各項取悅北京的法案,對各種形式的內地移民大開綠燈,方便紅色資本收購香港各行各業。長夜漫漫,晨曦渺渺,難道你們就此畏縮放棄?

假設這次選舉你們支持的人輸了,你們當然會很難過,也會有更多青年人感到挫敗,對香港前景失去信心,或積極尋求出國,或低頭只顧生計。但這次補選迫你們重新匯聚,重訂策略,產生了令人期待的新領袖,也催生了跨黨協調的新機制,並在患難中發現了許多的真情,凝聚了許多本來無法團結的朋友,難道你們甘心就此放棄,把所有議席拱手讓人?

我不是故弄玄虛,的而且確,每一次選舉都有不確定性,都有勝利和失敗兩種可能。我們對未來的盼望,對當前的抉擇,對昔日的肯定,豈能以一次選舉的結果為依歸?怎可以把生存的意義交付運氣與時勢?

在這不確定的年代,在這忐忑的時刻,不知何故,一而再地想起唐代詩人張繼的《楓橋夜泊》:「月落烏啼霜滿天,江楓漁火對愁眠;姑蘇城外寒山寺,夜半鐘聲到客船。」詩人離鄉別井,遭逢安史之亂,目睹江山飄雪,寒夜獨對孤燈,禪鐘聲聲入耳,此情此景,何以言說?

猶太拉比赫舍爾(Abraham Joshua Heschel)在《安息日的真諦》中說:「科技文明就是人類對空間的征服。但這樣的征服,往往得犧牲一種基本的存在要素,這要素就是時間。處身科技文明中的我們,以時間換取空間;生活的主要目標即是在這空間世界裡擴展自己的權力。然而,擁有得愈多,不表示愈真實地存在。」

「控制這空間世界固然是我們人類擔負的一項任務,然而,如果我們在空間之域爭取權力的同時,卻失落了對時間之域的一切渴望,危機就此誕生。在時間之域中,生命的目標不是擁有,而是存在;不是佔有,而是施予;不是控制,而是分享;不是征服,而是和諧共處。」

「沒有任何事物比權力更為有用,但也沒有任何事物較權力更加可懼。過去,我們常常因為缺乏權力而受到剝削;如今,剝削我們的卻是權力所帶來的威脅。熱愛工作的確能帶來快樂,然而當我們在工作中貪得無厭,卻會跌入悲慘的境地。汲汲營營的心壺在利益之泉中破碎。」

我們盼望努力耕耘得到回報,盼望選舉結果顯示人心不死、明燈不滅。這都是對的,但更重要的是,我們在這段時間,真真切切地活著,用愛與夢想,點燃自己的內心,照亮身邊的心靈,以致我們可以說:我來過、活過、愛過。

(原載於作者Facebook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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