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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進圖「給下獄青年的信」

給下獄青年的信之卅一:印度電影

因東北發展案和佔旺藐視案被判入獄的青年朋友們:

最近出席好些教會辦的講座,談到與社會時局有關的課題,台上的講者把當前碰到的政經難題分析一遍後,與會者總會提出一個問題,就是我們該怎麼辦?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,卻極難回答,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,容許我談一點近日看印度電影的體會。

復活節假期間,我看了《打死不離歌星夢》(Secret Superstar),這是印度著名演員兼導演阿米爾罕(Aamir Khan)製作的電影,故事講述一個很有音樂天份的印度少女,為怕父親發現自己想當歌手,穿上罩袍蒙著臉孔、邊彈結他邊唱自創歌曲,錄製了極受歡迎的Youtube視頻,替自己取名「祕密巨星」。

少女獲得著名歌星賞識,邀請她灌錄新歌,正當她的歌星美夢快將實現的時候,她的父親決定舉家移居海外,並把她許配給一個陌生的男孩,她本想離家出走,但捨不得母親和弟弟。母親當年懷孕時,得悉胎中是女兒,曾承受極大壓力,夫家親人迫她墮胎,她從醫院偷走,堅持把女兒生下來,又變賣唯一的金飾,買一台電腦給她,讓她實現錄製視頻網上播放的心願。這位偉大的母親,最後鼓起勇氣離開經常虐打她的丈夫,與女兒一起追逐夢想。與丈夫分手時,母親把女兒對她說的話重複一遍:人必須有做夢的權利,否則睡著和醒了沒有分別,活著和死了也沒有分別。

阿米爾罕之前有兩部電影,也是針對印度社會的結構性弊端而拍的,在本國和海外都非常賣座,分別是《打死不離三父女》(Dangal)和《作死不離三兄弟》(3 Idiots)。《三父女》說的是夢想當世界摔角冠軍的父親,為了經濟現實被迫放棄理想,卻一心希望栽培兩名有摔角天份的女兒,女兒原本不理解父親的苦心,埋怨父親迫她們接受地獄式訓練,強行剪短她們的頭髮,讓她們被同學取笑,直至看到同齡女友被安排嫁人,含淚訴說身不由己,女兒才明白,當全職運動員是印度女性難得的機會,可以獨立自主,不當別人附庸。在競技場上的關鍵時刻,女兒想到父親的信任與期望,在必敗的劣境中實現了奇蹟的逆轉勝。

《三兄弟》批判的是印度的填鴨式高壓應試教育,為了製造少數精英,強迫有數理天份的大學生放棄獨立思考,接受上一代工程學者的倒模灌輸,男主角帶頭作反,憑天才戲弄學院院長,鼓勵兩個摯友追尋夢想活出真我,但殘酷的社會處處與三人作對,一位摯友的父母親哭著求兒子「恢復理智」,不要放棄當工程師去學野生動物攝影,另一位摯友被院長要脅,不作供指證好友犯規便要受罰退學,令整個家庭失去脫貧機會,他無可奈何下跳樓,險些喪掉生命。

故事的開端和結局相當懸疑,天才男主角以全級最佳成績畢業,卻從此人間蒸發,兩位摯友遍尋不獲,最後發現他原來是「書僮」,頂替富家子讀大學,完成任務後恢復真姓名,在遍遠山區辦實驗學校,栽培能思考懂創造的小科學家。

如果你們週末有空閒時間,我很鼓勵你們去把這三部印度電影找來,一口氣看完,然後靜下來想一想。三部電影的信息其實並不複雜,電影中的男生女生固執地堅持的是甚麼?是做人要有理想,要敢於做夢,要對朋友忠誠,要信賴愛自己的人,要為理想和愛付出,要活出自己所信的價值,那怕社會現實不容許,那怕受壓迫受歧視,那怕冒風險嘗挫敗。如此而已。

下一次出席講座,如果台下聽眾問,我們該怎麼辦?我會回答說,請看阿米爾罕的「打死不離」三部曲,從印度電影中學習人生該有的堅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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