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飯後，理應放鬆心情，靜享天倫，可惜心有不甘，總要嗅清楚這城市今天擁有的是甚麼氣息。於是，掛上記者證，拿著照相機往天后站去。維園不能不看，銅鑼灣一定重兵戒備，天后應該好一點，豈知甫出站竟然要像閱兵一般穿過兩旁的警察，頗為掃興。
馬路則有一警車加一黑一白、無記認的矮身七人車停著。這是慣常組合。車內的人打量了我一下，我知趣地轉身看地產櫥窗，一邊往維園走去，一邊拍攝。
歷年熱鬧的維園一片死寂，連日間活動的痕跡也找不到，只是不同角落都有人駐守，到處都有封園的警告旗幟。燈光下的女皇像令人產生頗多思前想後的幻想。為了拍下維園全貌，我特別走到廿八樓的餐廳去，豈料他們十時過後只接受有「安心出行」應用程式的人進場。我惟有在接待處隔窗拍攝，不費分文。當然效果是大打折扣的。
剛沿著記利佐治街走，忽然前面騷動起來，我的記者本能馬上發揮出來，拔足往活動中心跑去。原來有兩人受傷倒地，後來得知一名是警員，一名是涉嫌行兇的男人。
涉嫌襲擊者後來證實死亡。目前任何猜測都是困難的，只盼傷者早日康復，真相得已查明，整體社會可以學習必要的功課。
離開現場後打算沿軒尼詩道慢行，回憶自二〇〇三年一直走過的足跡，但後轉乘巴士，省點腳力。看到沒有行人、連街站都沒有的馬路，令人不勝唏噓，這樣的平靜代表了甚麼？底下正在醞釀又是些甚麼？
沒有去政總、煲底──反正都是不能接近的，但最希奇的是，到處都沒有半點喜慶的裝飾，連解放軍駐香港部隊大廈的那顆星也不放光。
靜，是夜晚的常態？是疫情？還是這一夜，太多不能宣諸於口的思慮、情緒？似乎封鎖、戒備、血腥已代替了鬧哄哄的港式表達，而從天后到天星碼頭的這一條路，正好成為此時此刻的寫照。
（標題為編者所擬；原題為「從天后到天星」）
作者為退休牧師、《白夜媒體》公民記者。 守護自由空間，請支持基督教《時代論壇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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