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基督教的美

基督教吸引我之处,在于她回应了我内心对美的渴望,这是我一直不自知,到最近反思后才知道的。美感源自人性。人性不渴望看见「冲突」,却希望看见「和谐」,这就是美。

和谐是吊诡的,当你以为它们会起冲突矛盾,但最后竟然浑为一体,令你惊讶及赞叹(有种「哗!咁都得,真系佩服」的感受)。你以为十只不同的色拼在一起会「撞晒色」?你以为十个不同的音拼在一起会「撞晒音」?原来经过精心设计,它们都可成为美丽的画作和歌曲,令你有种「冇违和感,好正」的感觉,比简单一个音或一只色更美。为何如此?因为世界就是如此。

古代中国人认为整个世界都是由对立的事组成。你认为「福」和「祸」是相反?他们说「福祸相依」。你认为「天」和「人」是对立?他们说「天人合一」。你以为「刚」和「柔」是极端?他们说「刚柔并重」。当对立的「天」和「地」结合就出现了生命:天降雨在地,全世界的生命才能出现。因此世界也有了和谐的美。太极符号就是最佳说明,黑白本是相反,却能结合为一,又未至于变「灰」,因为两者能独立存在。既结合又独立?高举理性的西方世界说这是理性上的「矛盾」,中国人说这是直觉上的美。

不说别的,在家庭关系最能看到。婚姻是两个极端不同性别和血缘的人合而为一,没有「排斥」而且生出生命,像天地结合一样,但夫妇同时又互相独立。亲子关系也是「既合一又独立」,虽然父母和子女是不同个体,但当父母被外人冤枉,子女也觉得自己被冤枉。父亲爱母亲,子女也觉得自己被爱。但当父亲爱上小三,子女不会有相同感觉,什至可能跟妈妈一样有被背叛的感觉。这不会出现在其他关系中。

但西方世界观是机械式思维,井然有序,黑白分明,用最少的定律解释全世界,追求简洁和一致,因此需要去除所有造成矛盾的阻碍。有细菌就用抗生素杀菌,有肿瘤瘜肉就割掉,发烧就吃药止烧。但这样做,好菌也会被一起杀掉,肿瘤瘜肉会再次增生,没有发烧便不能帮助身体打仗。有不少西医认为找不到病因的不治之症,中医却能解释什至根治,这是源于不同的世界观。因此西方自然有「为何神不去除苦难、不杀掉魔鬼?不杀掉亚当从新造人?」等问题。但神保留被污染的亚当、保留被罪污染的世界,再亲自成为人、进入苦难世界,这成为最「矛盾」的事:圣洁的神在十架上成为充满罪的人,大能的神经历无助的苦难。这是神的世界观,跟古代中国较接近,比你以为美的世界更美。

你以为一滴墨水滴进清水会弄脏它?但神看到墨水化开能变成更美丽的图画,像云石一样。魔鬼以为自己成功破坏上帝所画最美的画,但上帝没有重新再画,反而在污迹上画了一朵花,比先前更美丽。基督教就是如此充满吊诡。有麦子又有稗子、一粒麦子死了又可结出许多子粒来、要爱仇敌、想得着生命先要丧掉生命、神和人同时出现在耶稣身上、耶稣和信徒又可以像树和枝子及婚姻一样同为一体、在失败死亡的十字架上,耶稣说「成了」,为人带来生命。福音化冲突为和谐,让人在患难中有喜乐。基督徒的生命又像马丁路德所言「同时是罪人和圣人」。而神的本质也是「既一又三,既三又一」。信仰中随处可见极端不同但结合为一的和谐美。

小六时我决志信主,回想当初原因是对「耶稣爱我」四个字有所感动。现在回想,这种感动源自一种美感,「圣洁的神」和「有罪的我」两大极端,竟可用「爱」字来浑为一体而没有违和感,触动了我内心深处对美的追求。或许,这就是我找到的人生意义,既真,又善,又美。

(标题为编者所拟,原载于作者FB。)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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